#23

禍津日神，招致災禍的神明，通常會在供奉直毗神的地方一起被供奉。

——但我兒時所生活的村莊並沒有供奉過他。

還記得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在嘗試與神明聯系，從而聆聽神諭。本想著還會是一成不變的失敗，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結果卻讓我震驚。

「我會招來災禍，既是對你們的懲罰，也是愉快的消遣。」

「你會怎麽做呢，理？」

那時的我在聽到神明的話語之後驚慌失措。我不知道為什麽神明的聲音與以往不同，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要無緣無故降下災禍懲罰我們。

身為巫女的責任心告訴我，我應該去請示一下大巫女該如何是好，所以我說了。

“那不是我們供奉的神明。”

“那是招來不幸的禍津日神。”

“連這點小事都沒法解決，你怎麽做大巫女？”

“我收養你不是沒有任何期望的，搞清楚，理。”

大巫女這麽說著，讓仿徨無措的我自行想辦法解決神明的怒火。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所聽到的話，也沒有在我說服村民們多供奉一位神明時站出來點頭。

明明只要她說了，村民們就會相信她，就會供奉那位招致災禍的神明——禍津日神。

走投無路之際，我又一次地去聆聽神諭。

這一次，我聽到了一直以來的溫柔聲音。

我知道，那肯定是直毗神了。

「我對不起你。」

直毗神在我耳畔輕聲說道，他的語氣在我聽起來十分無奈，似乎在苦惱著什麽一樣。

我沒有說什麽，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詢問他有沒有什麽方法解決這次的災禍。

「我與他爭執許久，但始終得不出結果。」

「恐怕你要自己想辦法了。」

「但你們不供奉他，確實是不對的。」

……是了。

我是不相信直毗神面對禍津日神招致的災禍毫無辦法的，恐怕他在心裏也時常責備著我們吧。

這次，他真的只是無法說服禍津日神嗎？

還是說，一開始的道歉就已經將後續的指責包含在其中了呢？

不管怎樣，村莊難逃一劫是肯定的了。

從那天起，我就時常靠著古，看著它繁茂枝葉投下來的陰影發呆。我看著在古的面前祈福的村民心情沈重。神明從來不會毫無意義地同人類開玩笑，他們說到做到，這是大巫女告訴我的。

可為什麽，大巫女不願意出手抵擋這次的災禍呢？

果然，她還是清楚知曉直毗神的態度的吧。所以她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敢做，她害怕激怒直毗神。反正身為大巫女的她不會輕易死去，那些村民的性命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無情的人類。

無情的神明。

「你看起來很苦惱啊，理。」

「不如我們來做個游戲好了。」

「如果你讓半數以上的村民相信我會帶來災禍……」

「這次，我就什麽都不做。」

——這次，什麽都不做。

覆雜的情緒閃過眼中，我幹脆閉眼做個深呼吸。神明沒有必要欺騙弱小的人類，說這次什麽都不做是值得相信的。

但是，以後呢？

「你可以考據一下我的提議……當然，得在我耐心用盡之前。」

“我答應你。”

已經快被消磨殆盡的責任心在這個瞬間突然出現，我因為這份沖動一口答應了神明的要求，自願淪為神明的玩具，所以我後來被拋棄了，在將一場鬧劇上演完之後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丟棄了。

“請相信我！”

“求求你們……相信我一次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一家一戶地勸說，不放過任何一個人。我頭一次在村民面前低下頭請求，得來的結果卻一點兒都不能如意。

“理，我也來幫你勸說吧？你那麽厲害，說的肯定是真的，我相信你！”

在無人信任我的時候，葵出現了。

就像小說裏俗套狗血的劇情一樣，對於那時的我來說她就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她幫助我說服了大半的村民相信災禍的到來，她告訴大家一定要在三個月內準備好所有避難用的東西。

我很感謝她，作為回報我將大巫女教我的一切教給了她。我希望她能在我接受禍津日神的懲罰時代替我繼續陪伴這個村子走下去。

是我太傻了。

她肯定覺得我可笑吧。

“三個月都過去了也沒見災禍到來啊？”

“餵餵你這樣搞得人心惶惶的不好吧，虧我還那麽信任你。”

“是啊，葵那孩子也……”

“她真的適合做大巫女的繼承人嗎？”

“我覺得不……”

我贏了這個游戲。

卻在禍津日神的掌控下上演了一場鬧劇。

葵，就是這場鬧劇的編劇。

——多可笑。

「你的反應真無趣啊，理。」

「嘖嘖嘖，看不出來你也有這麽軟弱的一面啊，果然是弱小的人類。」

“說夠了嗎？”

“說夠了，就繼續睡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話語脫口而出，我面無表情十分冷靜。這樣的結果，我中途就已經意識到了。

從我參加這個游戲開始，擺在我面前的路就只剩下兩條。要麽贏——從此就是個只會危言聳聽的假巫女。要麽輸——災禍發生，被眾人指責沒有能力，無法預測。

沒有人會相信我所形容的神明，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不符合常理。

強大的神明怎麽會這麽對他們呢？

葵所做的一切更是推波助瀾，順利地學到了更為厲害的本事，也順利地將我從大巫女繼承人的寶座上拉下，自己坐上去。

人和神明，都是那麽的可怕啊。

在那之後，我被關進了漆黑一片沒有窗戶的倉庫。白天他們會讓孩子們來我這裏監視我，給我送些飯菜防止我餓死，晚上則在寂靜而黑暗的倉庫中蜷縮成一團進入同樣漆黑的夢鄉。

一開始，一切都還算正常，其他人只是厭惡我而已。

可後來，一切都變了。

“沒必要給她吃啦，我們自己分了吧。”

“哼，她以前不是挺厲害的嗎，晚上和蛇鼠為伴我看她怕不怕！”

吃食被孩子們掠奪，晚上睡覺總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我不知道他們扔了多少老鼠、多少蛇進來，每天渾渾噩噩的，大腦都無法思考。

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我想，我大概也記不清楚了吧。

只是在我被時政府帶離那裏，成為審神者之後，我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廢柴。

沒有光芒的人，才不會被人惦記。

「因為，你太弱小了啊，理。」

「我招致的災禍，你仍然沒有能力解決。」

「這次……你該怎麽辦才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名稱：《[刀劍亂舞同人短篇合集]物語之初》

頁數：150p左右

字數：10W上下

文/封面設計/內頁排版/校稿：優

內頁：蒙肯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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